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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5.野兔是最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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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聖誕夜真長啊。

艾希莉終於能回到客房舒服的休息了。她脫掉了低跟舞鞋和繁覆的禮服,躺在熱水浴缸裏。香甜蓬松的泡泡包裹住艾希莉的脖子,她撩撥著水花,忍不住想起玻璃暖房發生的事。

臉又變燙了,一定是氤氳的水汽太過燥熱了。她心不在焉的扯過浴巾換好睡袍,走出浴室把自己摔進柔軟的床上,本該困倦的睜不開雙眼,但是現在她無比清醒。時鐘已經響過十二聲了——她很沒出息的因為德拉科失眠了。

艾希莉披上小毯子,打開屋內的窗戶。冷凝的夜空飄落糖霜一樣的細雪,伸出手去接,六角的雪花頃刻融化在溫熱的手心,化成點點水漬。艾希莉把手收回裹進毯子裏,她突然很想見一見德拉科。

他只和自己一墻之隔啊。

德拉科的房間就在旁邊,她突然很想見一見他。

艾希莉打開門,窗外的風形成了對流,不容抗拒的吹了進來,吹的她打了個噴嚏。

小精靈應聲出現,它眨著微凸的雙眼:“您需要喝一杯熱牛奶嗎,小客人?”

“……不用了,”艾希莉被它嚇了一跳,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是想說,我是說,德拉科睡了嗎?”

這是什麽蠢問題呀。話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果然,小精靈有點困惑的抓了抓自己蒲葉一樣的大耳朵,似乎在思考艾希莉真正的意思。它說:“小主人和主人還在書房。”

“這麽晚了?”她確認似的看了看房間裏的小鐘,“嗯…就當我從沒問過,我要睡覺了。”

小精靈鞠了一個躬,長長的大鼻子都要碰到地面了。它打了個響指,像來時候那樣憑空消失。

艾希莉關上門,關上窗,關上燈,重新鉆進了被窩。拽了拽被角,她閉緊眼睛嘗試著入睡。

積雪和彎月讓夜晚仍然很亮,這流淌的冷色在三樓的窗口戛然而止了,書房的燈光像融化在水裏的黃油,倔強的和月光交織。盧修斯和德拉科面對面而立,納西莎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他們都還穿著晚宴時候的禮服,都沒來得及換。盧修斯和兒子對視著,這個轉眼間已經長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緊抿著唇只是盯著父親的眼。

納西莎手邊的茶已經涼了,她不想看這對互相不服輸的父子,因為她在認真考量德拉科說的話。

“我想和艾希莉在一起,想要她做未婚妻。”

這句話讓一頭霧水被請來的盧修斯和納西莎明白了德拉科的目的,甚至理解了兒子長久以來一些不甚合理的舉動。

納西莎的手輕輕放在盧修斯的手上,示意自己和兒子談一談。“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德拉科。”她這樣問。

德拉科的睫毛動了一下,再睜開眼,他的雙眼平靜無波。納西莎怎麽會看不懂自己的孩子,她從這平靜下看到了仿徨和希冀。

他的聲音也很平穩:“我知道,母親。”

“那你也該清楚我們對你的安排!”盧修斯盯著兒子,他一字一句的壓抑著自己的不滿,“帕金森和格林格拉斯都可以是你的選擇,但這選擇裏不包括她。”

“為什麽不能?”德拉科不明白,“倘若你們希望我和純血結合,那艾希莉也符合標準,倘若你們要求我和有助益的家族聯姻,艾希莉依然在這範圍之內。”

“有助益?憑借遠在東方的周家,還是已經沒落的埃弗裏家?盡管我和她的母親是多年的好友,但我不能——德拉科,要記住你是一個馬爾福!”盧修斯冷酷的聲音試圖扼殺德拉科天真的想法,但他沒有把握說服自己的兒子,至少用平和的解決方式不會行得通。他從德拉科的內心看到了近乎堅不可摧的執著,這是很可怕的。

提到去世的海柔爾·埃弗裏,納西莎的喉嚨也有點發緊。她拍著丈夫的背,安撫他的情緒:“我們明天和周談一談吧,今天太晚了。”

“父親,如果當初母親不是布萊克家的女兒呢?”德拉科問,“你們難道不會相愛嗎?難道您也會拋下母親,和其他純血的女人結婚嗎?”

“德拉科!”難得盧修斯會生這麽大的氣,他幾乎想動手打兒子一巴掌,多虧了納西莎在一旁拉著他的手。德拉科根本就不害怕,他冷靜而堅定的說:“如果您不會,那我同樣也不會。”

書房的空氣凝固在這一刻,盧修斯驀然有些悲憫的看著滿面真摯的兒子,他捏緊了蛇頭手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德拉科,真的不能是她,真的不能。”

納西莎這一次也沒有幫兒子說話。她和丈夫交握著冰涼的手,眼神憐愛而痛惜:“如果是其他任何女孩,我是說哪怕不是帕金森或者格林格拉斯,我和你父親都會認真考慮的。但是只有艾希莉不行。”

“為什麽,您不是很喜歡她嗎?”德拉科看不懂父母眼神裏莫名其妙的哀傷,他覺得心有點慌。

納西莎點點頭:“我很喜歡她,但是她不會在英國留太久的。這裏不適合她,正因為我們都喜歡她,所以不會讓她落到海柔爾一樣的結局——德拉科,你不能和她有結果。”

深夜兩三點鐘,艾希莉迷迷糊糊的聽到走廊裏有腳步聲進了隔壁,一定是德拉科回來了。她想去問問他到底為什麽大晚上不睡覺還去書房偷偷學習,但是她困的爬不起來了。隔壁的動靜小了,她也就又睡著了。

第二天周先生帶艾希莉回家,盧修斯和納西莎在客廳和他們告別,但是德拉科不在。納西莎看出艾希莉頻頻望向門口的視線,她笑了笑:“親愛的,德拉科病倒了。他昨天吹了冷風,現在正在吃藥呢。”

“他病了嗎?那我能不能……”艾希莉想去看看他,但是納西莎攔住了她:“你可以和他寫寫信,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盧修斯和納西莎目送他們用飛路粉回到了女貞路。

德拉科當然好好的。盧修斯把他鎖在自己的房間裏,要求他認真的考慮自己的想法。這一關就是一個星期,他嘗試了開鎖咒,嘗試了用燭臺砸壞門鎖,甚至嘗試威脅路過的小精靈。門外負責看守的小精靈告訴小主人這沒有用,德拉科就推開窗,風雪灌進溫暖的屋子,長久的這樣吹下去,也許他真的會生病。

艾希莉一定寫過信。他曾看見過她的貓頭鷹在莊園的上空盤旋,但他從沒收到過一封。也許——不,是一定,那些信一定都被父母收起來了。

德拉科瘦了,還憔悴了一些。開學的日期將近,可是盧修斯的態度仍然變幻莫測,他擔心自己還能不能回到學校。

他覺得有點孤單。

“呼神護衛。”

德拉科趴在窗邊,他的魔杖在空中滑動,野兔繞著他的頭頂跳躍,然後沖出打開的窗,和飄雪追逐著。他的臉頰被風吹的有些冰涼,但雙眼依然跟隨著不知煩惱的野兔的身影,看它自由自在的來去自如。

這幽藍色的光在烏雲密布的雪天當然很引人註目。盧修斯從客廳的窗口看見有一只從來沒見過的守護神在空中跳躍,納西莎當然也看見了,她還看見了窗口的德拉科。

“那是德拉科的守護神嗎?”她的聲音有些發顫。盧修斯攬住激動的妻子,自己心裏又何嘗不是驚濤駭浪:“我們的兒子不是——他竟然能夠召喚自己的守護神。”

納西莎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和那時候斯內普一樣的神情,她的目光落在丈夫的左臂上:“德拉科說的那件事,我們得重新考慮。”

“我們不能,”盧修斯像被她的眼神燙了一下似的捂住自己的小臂,壓低了聲音,“他遲早會回來,我不能拿你和德拉科的性命冒險。”

“可是你看到了,”納西莎指著窗外,她的眼裏甚至有淚,“德拉科和我們不一樣,至少這樣我們多了一條路可以走。”

盧修斯也許被說動了,他輕輕摩挲妻子的臉龐,聲音裏帶著一絲權衡:“讓我想一想,好嗎?讓我想一想。”

艾希莉嘗試給德拉科寫信,但是她來不及等他回。盡管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懸而未決,可是等她回了家才知道有多少事情撲面而來,這些打得她措手不及。

或許還有比一覺醒來自己的校長正坐在客廳這種事情更令人疑惑不解的嗎?

艾希莉穿著居家服從臥室晃悠出來下了樓,本想經過客廳去廚房拿杯喝的,結果鄧布利多和周先生坐在沙發上,一齊看向她。

“?教授?下午好啊。”僵硬的打過招呼,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還沒睡醒。周先生問:“你可以回樓上去嗎,甜心?我和客人有事情在談。”

她乖巧的點點頭:“好的爸爸。我只是來拿一盒橙汁。”從櫥櫃拿出橙汁插上吸管,她狀若離開一樣閃身躲在玄關處,偷偷聽客廳裏的動靜。

開玩笑,誰能不好奇啊,總不可能是校長親自家訪吧。她咬著吸管,都快要把耳朵伸進墻裏了。

一樓安安靜靜的,這使得耳語般的談話更清楚一些,但盡管如此,艾希莉也只能捕捉到幾個詞。

戒指,母親,他。

說什麽呢?她越聽越迷茫了,還想更湊近一點的時候,大門的鑰匙扣傳來開鎖的聲音,一定是簡回來了。她趕緊躡手躡腳的順著樓梯跑走了。

等周先生喊她下來吃晚餐的時候,鄧布利多已經不見了。按照慣例,父女倆還是一起包了餃子,煮的熱騰騰的,在異國他鄉的假期提前吃自己的團圓飯。

註意到周先生心事重重 ,艾希莉主動出擊:“爸爸,你們下午談了什麽?”“爸爸在幫鄧布利多教授找一樣東西。”周先生回答,“一件重要的東西。”

“他弄丟什麽了嗎?”

“沒有,甜心。但是如果不找,我們都會弄丟一切。”

艾希莉感覺爸爸有點沈重,她只想知道一件事:“您會有危險嗎?”

周先生看著敏銳的女兒。她已經長高了,變漂亮了,而且更聰明了,也有了更多心事和朋友。回想起德拉科和女兒看著彼此的眼神,他很想和女兒談一談,但他知道自己不該過多幹涉她的情感。而且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機。

“我保證,我很安全。”他鄭重的對艾希莉回答。

這個假期很快就結束,艾希莉回到了學校裏。忙忙亂亂的她突然想起來在家的時候她送去馬爾福莊園的信德拉科一封沒回,她有些郁悶的給焦糖梳毛:“你說他的雕梟是不是被人燉了吃了啊?”

焦糖:?

仿佛是感應她哀怨的情緒,扣在枕下的雙面鏡傳來敲敲的聲音。她趕緊扒拉出鏡子,那一邊的德拉科仍然在家,他面容蒼白,唇無血色,看著相當虛弱,這可把她嚇了一跳:“梅林啊,你病的這麽重?”

德拉科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就是開了開窗,憂郁的吹了一下午冷風,結果等到盧修斯把他的禁令解除,他反而真病了,感冒伴隨著發燒。

但是也許這病讓父母心軟了——盧修斯把攔截的信還給了兒子,承諾他會重新考慮他的要求,而是否訂婚仍然是需要長遠奮鬥的目標,盧修斯和納西莎只是暫時默許了德拉科和艾希莉的親密關系。所以結束了父子談心的德拉科在盧修斯離開臥室之後,立刻摸出行李箱裏的雙面鏡。

“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德拉科也不知道哪來的充足的勇氣,他在看到她的一剎那間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艾希莉傻掉了。

她的心跳頻率因為這一句話沒道理的翻了個倍,趁著伊蓮娜還沒發現這邊的異樣,她滑到地毯上,用床做掩體:“你燒糊塗了?”

“你願意嗎?我清醒的很,你不會要馬爾福重覆第三遍吧?”德拉科臉上盡是勝券在握,但是艾希莉看不到他捏著鏡框的手指已經緊張的關節發白了。她實在覺得這樣很賴皮,甚至都不能夠算面對面:“等你回來再告訴你——你什麽時候回來?”

“病好之後,母親才肯放我去學校。”德拉科用另一只手貼了貼自己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已經想我了?”

啪。鏡子被扣上了。

德拉科僵硬的看著艾希莉消失,她存在過的地方又變回普通的鏡面。他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伸出手摩挲著床櫃上的魁地奇胸針,覺得天氣都並沒那麽陰霾了。

好心情對於養病是事半功倍的絕佳助手。縱然他是病如山倒,但不過三四天就痊愈了。德拉科告別了仍然擔心的母親,作為霍格沃茲最後一個返校的學生,他能夠享受單人夜騏拉車服務,甚至差一點還得到斯內普教授的個人接見。

但是德拉科哪都沒去,他迎著日落和晚風把雪踩的咯吱咯吱作響,徘徊踱步在時鐘廣場。

學校裏四面八方放出來的學生們趕著去禮堂吃晚餐,千萬人和他擦肩而過。他等的人還沒有來,他想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在每一個系著藍色圍巾的黑發女孩臉上跳躍,但是他做不到。難以承認的是,馬爾福也會緊張。

“德拉科?你回來了。”潘西和達芙妮肩並肩站在他身後,緊跟著的是布雷斯。三年級的草藥課下課了,他的同學們和朋友們正陸陸續續的經過這裏。德拉科對著她們倆點點頭,但是他的寒暄馬上忘的幹幹凈凈,因為他看到了艾希莉。

她和赫敏手挽著手,縮在寬大的鬥篷裏和朋友們抱怨天氣好冷。拉文克勞的藍圍巾快要淹沒她瓷一樣的臉,那鬥篷讓風吹起一半,露出綻放在胸口的白蠟樹花。

等德拉科回過神,他已經自己走到了她的面前。艾希莉只顧著偏著頭說話,一頭撞在他的身上,被赫敏拉了一下踉蹌的站穩:“對不起,我沒看路。”

“沒關系,還可以再來一次。”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這才擡起頭,看見德拉科忍著笑意的臉。她的眼裏好像驟然亮了起來,她高興極了:“病好了嗎?你回來了!”

他伸手拂去她鼻尖上被風吹亂的發絲:“是啊,我來聽你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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